今年1月和2月,演员董洁在小红书的直播火了。两场直播,董洁累计涨粉超50万,总GMV超过8000万。
这个数据在抖淘快不算拔尖,但对小红书来说,却是押注电商直播以来的最好成绩。因而,业内看好的论调开始出现:“小红书直播崛起”、“小红书直播电商的春天要来了”……
有商业嗅觉灵敏的电商老炮,打算今年关闭抖音直播,直接all in小红书,“自2022年上半年以来,身边入局小红书的同行越来越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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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其中,也有例外。譬如,初新文化。
作为小红书官方认证TOP级MCN机构,初新文化曾在小红书创造了令人艳羡的成绩,“单场直播带货2000w+”、“618 直播带货 5000w+”、“全年带货 4 亿+”。然而,2022年下半年,初新文化却做了一个关键抉择——出红入抖。
“小红书更偏时尚类目,在美护供应链方面的确已经没有优势。”谈及这次转型,初新文化CEO郑鸿昊在接受化妆品观察专访时说到。
佐证的信号是,此次在小红书火出圈的董洁,走的就是高知风路线,选品多主打中高价位、追求审美和质感的小众设计师品牌;且在董洁直播带货后,小红书立即趁热打铁推出了“时尚星火计划”,为时尚商家和主播提供百亿流量支持。
同时,品牌主阵地转向抖音,也驱使着郑鸿昊转型,即使刚进去就亏掉几百万,但其秉持“MCN要想做大,就必须要做电商;而做电商,就要去抖音”。
从淘宝直播到小红书TOP3服务商
初新文化最早起家,其实是在淘宝直播。
2016年,淘宝直播上线,拉开了直播电商的序幕,无数商家和主播在此开启自己的直播之路,其中有薇娅、李佳琦,也有郑鸿昊的合伙人——肉雯。
作为最早一批入驻淘宝的主播,肉雯做出了一点成绩,但坚持近2年,“身体也快被拖垮”。在其思考是否转型时,郑鸿昊惊觉“竞争态势变了”,尽管当时(2018年)淘宝直播GMV超过1000亿元,增速高达350%,但他的感受却是“在淘宝直播下滑明显”;相反,刚刚兴起不久的小红书可能有无限机会。
以事后的眼光看,二人从淘宝转战小红书这一步赌对了。2018年,小红书用户超过1.5亿,以一种非典型性电商的姿态迎来了春天,初新文化也在小红书顺势快跑,2020年被小红书和千瓜数据库评选为“最具影响力的TOP级内容服务商”,在小红书平台全年直播销售额超过4亿。
初新文化如何一跃成为小红书TOP级服务商,或许至今仍无法得出一个万能公式;但从“肉雯”身上,大概能窥探一些经验。
身兼公司联合创始人和红人的肉雯,早期在小红书以“服饰穿搭”为主,靠着几个爆款系列完成初步的粉丝积累;此后逐步转型到美垂领域,通过内容的不断升级迭代,打造了在美垂领域的差异化优势。
“当时从服装转到美垂,是因为美垂更具商业前景,品牌更舍得在广告和种草上花钱。”郑鸿昊回忆说。2019年,小红书开始测试直播功能、上线带货入口,平台小二向肉雯发出直播邀请。慎重考虑后,她决定在小红书重启直播电商业务。
从直播带货频次来看,肉雯一个月直播差不多4-5场,每场直播提前2天做预告视频种草,这些视频标题的关键词有“降价”、“秒杀”、“王炸”等等,保持着较高的点赞量和互动量。
“小红书直播对直播预告的要求非常高,直播预告的好坏基本就可以决定一场直播的效果,所以需要提升直播预告的内容。”郑鸿昊表示,其它平台可能选好品就可以直接开播,但小红书直播是一个私域产品,对内容要求较高,产品需要种草过之后,再到直播间收割。
初新文化CEO郑鸿昊
预告视频种草,本质上是运营“私域”的思路,这也体现在肉雯运营账号和直播带货的诸多方面。如,肉雯会用心查看和回复粉丝的留言和私信,为粉丝策划“送福利”、“宠粉”活动;甚至还通过搭建微信私域,在电商测品和售后等方面为粉丝提供1V1的服务。
另外,郑鸿昊强调,好的产品机制也是直播带货的关键一环,“提高流量、人气很重要的因素在于,有没有组到粉丝想要的产品和机制,再加上一些运营的手法,如免单、大牌礼盒、秒杀、抽奖等,这些对于供应链要求很高。”
一套组合拳下,肉雯及初新文化得以在小红书赛道快速增长,拿下“个人达播场均TOP1”、“直播机构TOP3”的好成绩。郑鸿昊透露,公司在护肤品类的直播ROI 基本可以做到 1:2.5 以上。
出红入抖,曾亏掉数百万
或许每一次关乎命运的选择,都早已暗中标示了价码。初新文化重注小红书,也意味着可能与另一条路失之交臂。
据艾媒咨询报告,2020年,抖音直播电商GMV突破5000亿元,淘宝超4000亿元,快手电商业务GMV为3812亿元,而小红书GMV不足70亿元。彼时,小红书的日活用户也仅为抖音六分之一。
面对小红书和抖音之间的巨大流量差异,再加上小红书电商业务天花板明显,一些以直播为主要变现手段的创作者在2021年转战抖音。譬如,曾在小红书创下单场直播2000万+GMV的付鹏,于2021年1月选择“出走”小红书,转战抖音;曾和小红书深度绑定的杨天真也在当年7月出红入抖。
但初新文化征战抖音的脚步,整整晚了一年。“那时候应该同时发力抖音,”郑鸿昊感慨道,“从历史经验看,那个阶段重注小红书也没错,当时公司在小红书做得很好,也能直播带货,达到了预期,不过选择小红书直播自然就错失了抖音。”
“这是一次决策的失误。”郑鸿昊直言,但那时他年龄较小,而趋势又变得太快。
2022年更多品牌将投放阵地转向抖音,初新文化也迈出了转向抖音的关键一步,“以前品牌一个月可能愿意花几百万乃至几千万专门用于投流,但现在品牌都要求有利润,要看结果,广告业务下滑厉害。”同时,因为品牌转向抖音,其在小红书直播也走入瓶颈,“粉丝反馈,没有好的品牌到直播间,福利机制也不如其它平台。”郑鸿昊无奈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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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7月8日,肉雯抖音直播首秀开启,初新文化也重新规划业务模式——小红书以广告为主,抖音专注直播电商,将投入更多精力在电商上。
不过,从小红书到抖音,并非想象得容易,尽管初新文化在小红书直播战绩辉煌,团队也一定程度具备直播电商的基因,但郑鸿昊坦言,“走了很多弯路,最初投入了几百万,都亏掉了。”
“刚进入抖音时,很着急地投入一些补贴、粉丝福利,希望快速出成绩。”复盘时,郑鸿昊总结说,去年定了一些很虚的KPI,如粉丝数量,为了达成目标可能亏个几百万,“这是不对的,企业所有的KPI都得以利润为核心,当时运营思路的错误导致很多动作变形,在各种补贴中将利润打没了。”
实际运营中,郑鸿昊也意识到,将小红书直播的经验用于抖音是“行不通”的,“以选品为例,此前团队在小红书选品大约一周一次,一次做一个大场,每场货盘70~80%选品均不同;但抖音更多是爆款逻辑,不能频繁换货盘,否则转化率跟不上。”
“必须把前面4年的成功经验全部抛掉,真正从0~1。”他意识到,吸取教训后团队迅速调整,如固定货品,基于肉雯个人特色和风格,最终确定了主播适配的“口红”、“美瞳”等类目,聚焦于此并逐渐向其它品类拓展。
郑鸿昊透露,目前公司抖音直播业务虽规模有限,但已在慢慢起量,2022年公司营收规模达到2亿,“今年明显感觉公司整体势能已经向上走。”
“没有电商基因的MCN终将淘汰”
自2016年成立至今,初新文化7年时间经历了淘宝、小红书到抖音的迁徙,一些变化也随之在公司内部发生。
“2016年我们在淘宝直播最在乎坑位费,但现在在乎的是佣金,过去看的是眼前的生意;而现在更多从结果出发,‘自己赚多少钱的前提是品牌能赚多少’,陪伴品牌一起成长,这个转变背后对公司的要求也大不相同。”郑鸿昊在专访中如是说。
其中一个重要表现,即是由广告孵化向直播带货倾斜。郑鸿昊坦言,企业长期发展的核心在于电商化,“明年没有电商基因的MCN公司,基本都会退场。”
而之所以如此笃定,源于郑鸿昊对市场一线的洞察。
其一,只有电商才能服务红人。
“从红人运营层面来说,电商化势在必行。”在郑鸿昊看来,流量越来越贵、用户注意力愈加稀缺,MCN机构和红人之间,若仅停留在内容和广告业务层面的合作,双方的关系是极不稳定的,“随着流量衰竭,爆款内容愈发难产,很难再批量孵化新的头部红人;而广告业务红人自己也能接洽,不是必须通过MCN。”
他指出,MCN最终能为红人提供的价值,只有电商,“未来红人电商化是不可避免的,只有电商才能更好服务红人,只有带货才能给团队和达人更多安全感;同时有了电商之后,就可以推进店播、达播以及广告,公司整体生态都被拉起来了。”
其二,有电商能力,对品牌就有话语权。
这两年,不管是国货,还是海外大牌,明显更重视销售结果。郑鸿昊对此深有感知,“2018-2020年,品牌有调性要求,同时对销量追求没那么高,尚有一部分投入在广告上,但是如今很多品牌对达人唯一的要求是‘卖货’,广告收入不稳定,有电商能力就有话语权。”
“这是目前行业的现状,”他进一步解释说,“品牌对于品效合一要求越来越高,服务品牌就必须带货。”
在“销量”基础上,一些品牌更高的追求在于“主播推新品的能力”以及“主播在保持品牌调性的同时帮助带货”。
郑鸿昊坦言,要求“保持调性又要带货”这一点其实挺矛盾的。“通常情况下品牌是不希望我们比较价格,但粉丝会比较,直播最终比拼的还是供应链,包括货品组合、爆品、价格机制等。”
在品牌层面,要先看到红人具备很好的带货能力,才愿意给到好的货品组合机制;但从红人角度,若一开始拿不到好的货品机制,带货能力也无法快速达到很高的水准。这个“先有鸡还是先有蛋”的千古难题,横亘在每一个刚刚转型直播带货的MCN机构面前,“红人崛起的过程,必须得有几个品牌毫无保留的支持,实事求是地说,每一个红人崛起背后,确实是会‘废’掉几个品牌。”郑鸿昊直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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